392回衍深府（二更）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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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已經半個時辰了，未見女施主過來？”
幕布後的蘇塵落急得白皙的額頭上全是露珠，生怕衍息再說出什麽話來。果然，衍息撓了撓頭，又掃視了一眼四周確實沒看見她的影子，嘟囔道：“不可能啊，半個小時麽？陳姑娘半個小時之前就過來了啊。”
聽到這，靈隱和慧悟聽到這兩個人身子都怔了怔，背著著衍息的慧悟已經擡起了頭用目光在房內搜尋，靈隱顯然比他沈得住氣臉上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到：“恐怕去其他地方了吧。”
蘇塵落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兩位大師已經起了疑心了，衍息走後他們必定會仔細搜查禪房，那會的她再怎麽樣都是藏不住的了。
衍息找不到蘇塵落，臉上露出一股完蛋的表情，嘆氣道：“姑娘這是跑哪了，找不到她等烤兔冷了我怕又要被王爺罵了。”
說完也忘了和兩位大師告辭，嘴裏嘟嘟囔囔轉了身。就在這時，蘇塵落抓住機會一個箭步從幕布後沖了出去，靠得近的慧悟是第一個發現她的，慧悟大喝了一聲“站住”後便顧不了那麽多立即從凳子上起了身去抓蘇塵落。
蘇塵落哪是那麽容易被抓到的人，眼疾手快將手中拿著的酒瓶扔了出去。“嘭”一聲，慧悟的龍抓手抓到了酒瓶，力道之大居然在半空中將那酒瓶給捏爆了。少女還不及感慨慧悟深厚的內力，趕緊一個矮身從靈隱的袈裟下沖了過去。
聽到動靜的衍息剛想回頭，手便被人拽了起來，一臉懵逼地衍息轉頭看了一眼拉著自己的蘇塵落剛想問怎麽回事，蘇塵落就一腳踹開了房門，喝了一聲：“跑！”
少女的話剛落下，邁出去的腳卻被什麽東西纏住了，整個人向前摔去。因為衍息被蘇塵落拽著，蘇塵落這麽一摔衍息也跟著摔了過去。
向前摔去的兩人被門檻絆了個大跟頭，滾到了禪房外。
蘇塵落一下就爬了起來，趕緊去看自己腳下，這才發現被一條禪布纏上了，她趕緊伸手去扯，但這時屋裏的靈隱和慧悟已經追了出來。
衍息摔了個七葷八素依舊搞不清眼下的狀況，爬起來的時候還拍了拍屁股，莫名其妙道：“姑娘我們跑什麽？這是靈隱大師和慧悟大師啊。”
蘇塵落看著已經走到他們面前的靈隱和慧悟哪還有時間和他解釋，心道：“就是他們兩個所以我們才要跑！”
靈隱和慧智眼下已經知道蘇塵落已經將他們談話的所有內容都偷聽去了，剛剛還在屋內針鋒相對的兩人此刻完全站在統一戰線上了，慧悟的臉色十分的難看，靈隱臉上卻還是掛著那副慈愛的笑容，但此時蘇塵落只覺得笑得太假了。
“女施主，凈寧寺內禁酒，還請你跟我們走一趟說清楚來比較好。”
靈隱雖然也知道其中的厲害，但比慧悟要沈得住氣，當下就想出了辦法，想將蘇塵落帶走再說，畢竟這事不能宣揚出去。
在場的四個人除了衍息，每個人都心知肚明剛剛在禪房裏發生了什麽，靈隱和慧悟自然不會說，蘇塵落眼下也不能拆穿，說知道兩個披著袈裟的殺人魔頭會不會被激怒立即將自己和衍息殺了。
衍息聽了靈隱的話，還以為兩位大師是真的想查帶酒進山這事，立馬攔在蘇塵落面前，回到：“原來是為這事啊，我當是什麽呢，用不著跑用不著跑。”衍息拍了拍自己胸口，繼續道：“兩位大師不關姑娘的事，酒是我帶上山的，我跟你們去便是了。”
聽完衍息的話慧悟和靈隱對視了一眼，顯然沒想到這侍衛會出來頂包，兩人的眼神明顯有猶豫，在考慮要不要直接將蘇塵落和衍息拿下，畢竟段博衍身邊要是一下丟了兩個人恐怕接下來更不好對付了。
一旁的蘇塵落心提到了嗓子眼，衍息卻像是完全不知局面的尷尬和危險，說完還轉頭對蘇塵落催促道：“姑奶奶你快回去找王爺吧，那兔肉已經烤好了，你要是再不過去等下王爺就得自己帶著人過來找你了。”
說完還把蘇塵落往禪院外推，靈隱朝慧悟做了個眼色，出口攔住了正往外走的兩人，道：“阿彌陀佛，施主凈寧寺內還禁止殺生，就算是王爺也要遵守寺廟裏的規定。你留下來我詢問詢問關於酒的事情，讓慧悟師弟跟著女施主去看看，順便和博衍王爺說說這件事吧。”
將蘇塵落退到門邊的衍息哪裏肯定靈隱的話，沒等那白眉僧人說完，拉著蘇塵落就沖出了禪院的大門，一邊跑還一邊大聲喊到：“著火了著火了！戒昀師弟禪房著火了，大家快來救火！”
靈隱和慧悟沒想到衍息會如此不安常理出牌，還是靈隱先反應了過來，他怒喝了一句：“哪裏走！”手中的佛珠立即出手朝兩人砸去，可惜撲了個空。
衍息其實在蘇塵落拿酒瓶砸向慧悟大師的那一刻知道事情不對。除非有特殊情況，否則蘇塵落不可能對兩位大師出手，而且後來靈隱居然扔出禪布困住蘇塵落，衍息就更加確定事情不一般了，剛剛一直裝傻充楞不過是找機會溜之大吉。
他拉著蘇塵落出了禪院大門，一路狂奔，大嗓門此刻發揮到了巨大的作用，粗獷的聲音響徹凈寧寺的上空，不出片刻，在禪院附近的和尚們都聽到了著火的消息，立馬放下各自手中的事往這邊趕來。
蘇塵落和衍息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靈隱和慧悟更是追得不敢喘息，不出片刻衍息的大嗓門果然招來了很多人，蘇塵落借著人多拉著衍息躲到了眾人的身後。
聞聲趕來的和尚們看到兩人大師是從戒昀的禪房方向過來都停住了腳將他們團團圍住，擡頭望去卻並沒有發現有濃煙，紛紛對靈隱和慧悟行禮問到：“阿彌陀佛，靈隱大師慧悟大師這是怎麽回事？火大嗎？”
慧悟的老臉已經黑得不能再黑，後悔剛剛沒在禪院將蘇塵落和衍息解決掉，這會來了這麽多人玩意蘇塵落將她偷聽到的話告訴眾人，那麽事情就麻煩了。倒是靈隱，白眉緊皺已經相處了對策，他沈聲一喝指著人群之外還在逃跑的蘇塵落和衍息道：“把他們給我攔下來，殺害智悟和戒淩的就是他們兩個！”
439俏王爺怒斥攔路僧（四更）
靈隱這手栽贓陷害玩得實在是高明，廟裏的和尚一直以來都和衍息看得不太對眼，曾經和衍息起過沖突的戒斐也在其中，對著眾師兄弟說了句：“我早就說了，那侍衛有問題！快抓住他！”
蘇塵落能感覺身旁的衍息聽到靈隱的那句怒喝後差點一個踉蹌又往前摔去，年輕的侍衛罵了句臥槽，回頭看了一眼身後追過來的和尚一邊跟著蘇塵落跑一邊問到：“姑奶奶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
蘇塵落道：“沒時間詳細解釋了，智悟大師和戒淩個都是靈隱還有慧悟殺的，我們快跑。”
話音剛落一張大網突然從天而降，四個和尚從高墻上跳了下來迅速收網，蘇塵落暗道一聲不好，她和衍息立即被困住動彈不得。
和尚們很快就追了上來圍在大網周圍，衍息原本還在掙紮小腿上不知挨了誰的一腳，吃痛跪在了地上。蘇塵落不比他好上半分，大網將少女牢牢困住勒到了她的手腕，蘇塵落手上的皮膚立即紫了起來。
圍在他們四周的和尚們每個人臉上都是義憤填膺的模樣，七嘴八舌地表達著心中的憤怒。
“我們寺廟裏好吃好喝款待你們，你們居然恩將仇報！”
“早就說過這侍衛看著就不像好人！一看就是殺人兇手！沒想到還有幫兇！”
“.......”
網裏的衍息聽了差點吐血，什麽叫一看就是好人？！出家人不打誑語你們這群和尚也太虛偽了吧？
衍息雙手撐網，沖著網外看牲口一樣看著他們的和尚大喊到：“你們別嚷嚷！別誣賴好人了！我們家姑娘說了你們的師父和師兄是靈隱大師和慧悟大廝殺的！”
此話一出，全場沈默，但也只是片刻。靈隱和慧悟剛好在這時候趕了上來，眾人看看兩位大師又看看大網內的衍息，人群中有人出聲道：“我呸！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血口噴人！”隨後衍息的小腿便又被踹了一腳，踹他和剛剛出聲的人都是戒斐。
其他和尚顯然也被衍息的話給激怒了，控制不住情緒上來就對衍息拳打腳踢，連一旁的蘇塵落都遭了秧。
衍息被打得慘了，抱著頭對蘇塵落叫到：“姑娘，你...你快說句話啊。”
蘇塵落剛剛讓衍息快跑就是知道廟裏的和尚們肯定不會有人相信他們，說了也等於白說，還會激怒眾人。
眾人對蘇塵落還算客氣，拳頭都往衍息身上招呼。蘇塵落抱著頭用身子為衍息擋去了不少拳腳，盡量拖延時間，心裏祈禱段博衍趕緊發現衍息和自己這麽久還沒回去過來找他們。
靈隱和慧悟在一旁看了好一陣，等眾人都打得差不多了，慧悟這才出聲制止：“大家住手，凈寧寺內禁止鬥毆。”
被打的鼻青臉腫的衍息心裏罵道：“這他媽那是鬥毆，這是單方面的冤枉和暴打！”
靈隱看了一眼癱坐在地上的兩人，眼色暗了下來，吩咐到：“戒斐把他們帶下去我要審問一番。”
就在這時一個明亮的聲音響了起來，“誰敢？！”
聽到這聲音蘇塵落的心便安定下來了，她知道他來了。擡頭一看，只見一個白色的身影從暗處走來，步履穩健卻帶著絲絲的殺氣，特別是看到網中的蘇塵落那副模樣之後，段博衍眸子中的殺意更盛了，周身散發出清冷的光，讓人不寒而栗。
“王爺！”
段博衍走到了人群中，衍息看到他仿佛看到了救星，靈隱和慧悟的臉當下就沈了下來。
蘇塵落將兩人的表情看在眼裏，但同時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上。段博衍是一個人來的，想必也是見蘇塵落和衍息久去不歸，過來找找便看見了眼前的場景。
男子的臉比靈隱和慧悟的都要黑，他看都沒看其他人，右手一揮手腕上的腕刀便將那困住蘇塵落和衍息的大網給割開，伸手將裏邊的蘇塵落給扶了起來，細聲細語地詢問有沒有事。
在場的眾人被段博衍的氣場給震住了，再加上靈隱大師和慧悟大師兩位方丈都沒有出聲制止，和尚們也絲毫不敢出聲。
段博衍如鷹般銳利的眼光掃了眾人一眼，最後落在面色鐵青的靈隱和慧悟身上，淡淡道了句：“人我帶走了，帳等我幫落兒上完藥我們再算。”
說完在眾人註視的眼光中一把將蘇塵落抱了起來，帶著衍息退出了人群。
“站...站住。”
一個聲音在段博衍身後響了起來，段博衍絲毫沒有停下腳步。發出那聲音的主人被輕視後有些氣急敗壞沖到了段博衍的面前，攔住了欲要離開的三人。
攔住他們去路的和尚正是和戒淩關系十分要好的戒斐，那日在禪廳他曾吃過段博衍的虧，眼下對這個冷面王爺也是十分的忌諱，但既然知道了兇手是誰自然是不想讓蘇塵落和衍息就這麽走了。
戒斐底氣不足但還是出頭制止了就要離去的三人，他臉色十分不好，道：“王爺，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就這樣把殺人兇手帶走了，未免不太合理？”
一瘸一拐跟在段博衍身後的衍息看到戒斐氣就不打一出來，知道自己王爺一向不愛搭理這些小嘍啰，一下就跳到了段博衍的面前指著戒斐就是一陣罵：“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們殺人了？就憑你們兩位大師的一張嘴？來來來你去問問兩個白眉禿驢有沒有什麽證據！”
衍息被打得疼了，說出口的話毫無遮掩，直接將靈隱和慧悟稱為禿驢了。
在場的和尚們聽到兩位大師被衍息這麽稱呼，臉色一沈。戒斐和衍息是逢見必吵，他皺著眉沈聲道：“放肆！慧悟方丈和戒淩若不是你們殺的，你們跑什麽？總之，把話說清楚來！”
其他和尚聽到戒斐的話也來了精神，紛紛附和道：“對啊！把話說清楚來再走！”
就在這時，又有一陣腳步聲傳來，眾人轉頭去看，只見聽到動靜的段博明帶著左堂奕和邕都總府的衙役們趕了過來。一行人感覺到了氣氛的凝重，小張帶著衙役們攔在了蘇塵落面前，將少女給護了起來。
看到越來越多的人靈隱和慧悟的臉色都變了變，若光是蘇塵落和那侍衛倒還好，段博衍和段博明都來了事情可就沒那麽簡單了，他們總不能把兩位王爺也殺了。
隨後趕來的段博衍原本還不知道蘇塵落和衍息被汙蔑為兇手的事，這會聽到戒斐這麽一說也了然了，但他並沒有多說什麽，而是冷冷地看了攔在面前的戒斐一眼，道：“滾。”
440眾人齊聚求真疑（五更）
蘇塵落很少見段博衍用這樣的語氣和人說話，段博衍性子雖然淡漠但對人還是有分寸和禮數的，滾這樣的字眼都出來了，說明他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點。
眼下雙方人手都到了，若是在這會動起手來保不齊會鬧出多大的動靜，凈寧寺是靈隱的地盤，他們人少正面對碰贏的把握性不大，而且蘇塵落料定有段博衍和段博明在場靈隱做事還是要忌憚三分的。
少女輕輕地拍了拍段博衍的胸膛，示意他別激動，讓男子身邊耳語了幾句，讓段博衍將她放了下來。
從段博衍懷抱裏下來的蘇塵落雙腳踩在地面，理了理自己皺起來的衣衫，並沒有去看看住他們的戒斐，而是的轉頭看著不遠處面色鐵青的靈隱和慧悟，開口道：“靈隱大師慧悟大師，我在房內聽到什麽取決於你們兩個的決定了。”
蘇塵落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我是將你們兩的對話全部聽了去，可眼下這種情況若是真的還想強制帶走我，別說段博衍不答應，我蘇塵落將真實情況說多少怎麽說還不是憑著自己的一張嘴。
慧悟此刻內心已經翻江倒海完全不知道怎麽辦了，靈隱還算鎮定，他知道衍息與廟裏的弟子素來不和，說出口的話大家夥不相信他也無可厚非，可蘇塵落不同，若是將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眾人，就算廟裏的弟子們不相信但也會起疑心，況且刑部的人現在也都到了。
靈隱上前一步，皺著眉沈聲對攔住三人去路的戒斐道：“戒斐，回來。”
那和尚原本還以為靈隱會幫自己說話，聽到這時楞了楞，不滿地道：“大師......”
靈隱此時已經不去看他，而是對蘇塵落行了個佛禮，說到：“阿彌陀佛，今晚之事還請女施主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說完後朝眾人道，“都散了吧。”
凈寧寺的和尚們紛紛不解，就這樣將殺人兇手給放了？靈隱也並不想放蘇塵落走，可眼下的情況只能先放她走再作打算。隨後趕來的小張等人一臉的摸不著頭腦，剛剛氣氛還低到冰點，這會兒就要散夥了？
段博衍心中擔心蘇塵落的傷勢，牽起了少女的手就要將蘇塵落給帶走，哪知剛路過攔住他們的戒斐身邊時，那和尚突然發力，手中握著的禪棍一把朝蘇塵落砸去，口中喝道：“兇手哪裏逃！”
事發突然，在場的眾人都沒料到戒斐會突然出擊，好在段博衍眼疾手快，一把將蘇塵落給攬了過來用身子為她擋住了戒斐的那一擊。
砰地一聲巨響，手腕粗的木棍砸在了段博衍的肩頭。戒斐那一擊是帶著對死去故友的強烈懷念，下手的力道非常重，空氣中甚至都能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
“博衍！”
“王爺！”
兩聲驚呼同時從蘇塵落和衍息的口中傳出，小張眼疾手快一把踹開了還想繼續出手的戒斐，一群人立即圍了上去。
蘇塵落扶住捂著右肩蹲在地上給的段博衍焦急地問到：“沒事吧？我看看。”說完就要去為他檢查傷勢。
段博衍那好看的眉毛疼得皺了起來，搖了搖頭，道：“我沒事，你呢？傷著哪了沒？”
衍息看到自家主子這副模樣，氣沖沖地就要去揍被小張踹飛的戒斐，被一旁的段博明給攔了下來。
來到現場之後一直沒發話的段博明此刻也是冷冷地看著在場的諸位和尚，沈聲道：“眾位師父這是什麽意思？雖然我不知這位姑娘為何變成了殺人兇手，可父皇派了我和二哥來負責廟裏的命案，查案辦事是刑部的事。我沒記錯的話凈寧寺只是一個燒香祈願的佛門之地，就算她犯了事，輪得著你們來插手？”
廟裏的師兄弟們已經把被小張踹飛的戒斐扶了起來，小張的那一腳踹得戒斐嘴角掛血，被扶起來的戒斐呸的吐了口血水。
戒淩和戒斐從小一起長大感情一向很好，戒淩死後戒斐的傷心程度不少於小和尚戒昀，此刻也顧不上那麽多了，紅著眼睛瞪著對面的一行人道：“呵，王爺話說得倒是好聽，你們別想用什麽官府不官府來壓著我，靈隱大師和智悟大師為了寺廟的大局著想不得不忌憚你們三分，但我。”戒斐說到這一把撕下了身上的僧衣扔到段博明的腳下，繼續道，“我現在自願還俗，已不再是佛門弟子，接下來所做的一切和凈寧寺無關，現在既然知道了兇手是誰，我今天就算是死也要為戒淩討回公道！”
戒斐的話說得慷慨激昂，激起了在場其他和尚的情緒，惹得寺廟裏不少的師兄弟的都紅了眼，憤憤道：“就是！別想走！誰知道你們將她帶走後會不會放了她！”
“我們才不怕官府，一定要為智悟大師和戒淩師弟討回公道！”
更有人因害怕連累到凈寧寺學著戒斐的模樣，將身上的僧衣脫了下來，以表決心。靈隱和慧智看到在場弟子的這幅模樣，臉色沈了下來，事情已經發展到越來越不由他們控制了。
左堂奕看著群情激奮的僧人們，眉頭緊皺，對對面的眾位和尚道：“等眾位師父稍安勿躁，若陳姑娘是兇手我們刑部絕不會姑息，但請容在下問一句，你們為何如此確定兇手就是陳姑娘和衍侍衛呢？可有何證據？”
聽了左堂奕的話，人群中冒出了一聲冷哼，“呵，要證據是吧？靈隱大師和慧悟大師都在場，你問問他們便知了！”
蘇塵落蹲在地上為段博衍檢查完肩膀，聽到這話後心中淒然，廟裏的師父如此的相信靈隱和慧悟，他們若是知道殺害智悟大師和戒淩的正是著二人時不知要有多失望和多接受不了了。
左堂奕則是轉頭看向靈隱和慧悟，依舊那副謙遜的模樣，朝兩人行了個佛禮，道：“阿彌陀佛，兩位大師這...你們是如何得知陳姑娘就是殺害智悟大師和戒淩師父的兇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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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事情鬧到這一步，連日來被智悟索命噩夢纏身的慧悟此刻內心已經完全崩塌了，開了開嘴卻說不出話來，白眉上全是汗珠。靈隱向前一步扶住雙腳有些顫抖的智悟，沈住氣道：“今晚我和慧悟師弟去禪房探望戒昀，剛好碰上這兩位施主鬼鬼祟祟走進戒昀的禪房，貧僧親耳聽見的。”
話音剛落，被段博明攔住的衍息一下就就跳了起來，嚷嚷道：“胡說，我進門的時候明明只有你們兩個老禿驢，怕是我們姑娘偷聽到你們的談話，知道你們兩是兇手所以才會被你們這麽追著打的吧？況且，智悟死的時候我們家姑娘在佛堂為太後抄經卷呢？哪有時間去殺人！”
眾人聽到這，一下想是想起了什麽。蘇塵落為段博衍接上了脫了臼的肩骨，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少女看著對面的靈隱和慧悟，開口道：“衍息說的沒錯，智悟大師死的時候我有不在場的證據，那會確實在廟閣裏抄寫經卷。”
很快就有人出來質疑蘇塵落話語的真實性，“誰知道你是不是在撒謊呢！又沒有人看見！”
蘇塵落苦笑道：“當時博明王爺曾經過廟閣來給太後上香，他可以做我的證人，但我知道你們肯定也不相信他的話，不過抄完經卷後我沒有火折子，曾和廟裏的一個小師傅借了火折子那位師傅可以做我的人證。你們信不過我，可以問問你們自己人是不是真的。”
這一次人群中倒是沈默了片刻，但很快就有人說到：“誰知道那小師傅是不是你瞎扯出來的。”
其他和尚也附和道：“就是啊，有沒有那小師傅還是一回事。哦，我知道了，智悟大師禪房的那把火肯定是你放的，是你拿火折子點燃的！”
“......”
蘇塵落無語地看著眼前的和尚們，衍息更是不耐煩，對蘇塵落道：“姑娘我錯了，之前和你說這些和尚都是榆木腦袋，我看他們是豬腦子才對，你和他們說不通別說了浪費時間而已。”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冒了出來。
“我...我可以證明女施主確實有不在場的證據。”
那聲音細細小小，但還是被人聽了去。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瘦小的和尚躲在人群裏，怯弱地看著眾人。
蘇塵落一下就認出了他，脫了僧衣的戒斐一大步走到那和尚的面前，抓著他那瘦弱的手臂問到：“戒弱你說什麽？大點聲。”
被戒斐叫做戒弱的小沙彌比戒昀大不了幾歲，是西山腳下窮人家的小孩，因為養不起便被送到山上來了，大概知道自己是被父母遺棄的緣故很自卑，平日在一幹師兄弟裏也沒什麽存在感。
戒弱似乎被戒斐拽疼了，平生第一次得到這麽多眼光的註視，小沙彌急得快要哭出來，但還是咬著牙細聲細氣地說到：“那天是我把火折子借給女施主的，她是好人，不...不是兇手。”
蘇塵落感激地看了戒弱一眼，那天從廟閣裏出來確實是和對面說細如蚊蟻的小和尚借的火折子，為了感謝他蘇塵落還給了戒弱幾顆山下帶上來的糖果。在凈寧寺住的這段日子，走在路上見到戒弱了蘇塵落也會打招呼，給他塞幾顆糖果，沒想到小小的舉動在平時不被人重視的戒弱眼裏讓自己成了好人。
“戒弱你知道你確定嗎？搞不好就是她拿了你的火折子去點燃智悟大師的禪房的。”
即使聽了戒弱的話後，還是有人不依不撓。哪知話音剛落，戒弱突然握緊了拳頭漲紅了眼扯著嗓子對廟裏的師兄弟道：“她不是！她才不是兇手！我看著女施主拿著火折子往果園走的！你們不要汙蔑她！”
戒弱喊得很大聲，與之前相比聲音提高了幾度，雙眼漲紅看著眾位師兄弟，極力維護著蘇塵落。那句“汙蔑”一出，包括靈隱和慧悟在內，在場所有的和尚們臉色都很難看，仿佛被人揭穿了老底一般。
凈寧寺的師兄弟們知道以戒弱的性格是斷然不會說謊的，聽到這也稍微有些鎮定了下來，有人甚至在思考這樣看來是不是兩位大師搞錯了。
蘇塵落看了一眼對面的和尚，說到：“眾位師父你們還有什麽要問的要說的嗎？沒有的話接下來就該到我來說了。”少女的眼光直接落在了已經有些發抖了的慧悟的身上，問到：“敢問慧悟大師，智悟方丈出事的那日你在何地見過何人？”
“他當然在閉關了，和我一起的，見的便是我了。”
慧悟還沒有作答，一旁的靈隱幫他回了話。
衍息瞪了那害他被揍得鼻青臉腫的白眉老僧一眼，說到：“靈隱大師你急什麽？又不是在問你。”
蘇塵落沒有去理會靈隱，而是看著慧悟，繼續重覆著那句話：“慧悟大師，你在何地見過何人？”
慧悟咽了口口水，道：“我在閉關，和靈隱大師一起閉關，沒見過誰。”
蘇塵落哦了一聲，挑了挑眉道：“那為何博衍告訴我，他去找智悟大師商議修繕事宜的時候，說看見你正勸智悟大師吃丹藥，說是有益於某種功能。”
眾人自然知道蘇塵落話裏的某種功能指的是什麽，在場的和尚們臉色都是一變，就連左堂奕也皺了皺眉頭，沒想到蘇塵落一個女孩子家家金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段博衍和段博明卻同時在心裏暗道了聲聰明，靈隱則是心說不好，想去攔慧悟已經來不及了
只見對面的慧悟聽完蘇塵落的話後被氣得白眉一橫，向前一步，指著蘇塵落罵道：“胡說！我給師兄吃是丹藥不假，但不是那種丹藥！”
話音剛落眾人皆是一驚！蘇塵落會心一笑，上鉤了！
段博衍去找智悟大師的那日，進去時慧悟卻是在場，但見段博衍去了慧悟也就離開了。這件事段博衍和蘇塵落、左堂奕都談及過，但因為段博衍進去時智悟大師還是好好的，所以眾人都沒有懷疑到慧悟的身上。可蘇塵落剛剛在戒昀房裏聽到靈隱和慧悟的對話中有提到丹藥，一下就想通了某些關節。
按照靈隱和慧悟的計劃，應該是餵智悟吃下藥後讓他在會見完段博衍後昏過去，然後放把火弄成火災制造死亡的假象，段博衍走後不知因為什麽原因吃下丹藥的智悟並沒有昏過去，所以才會被人在胸口上補了一刀，凈寧寺裏高手如雲，能在戒淩的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覺進入智悟大師禪房不被發現的只有靈隱和慧悟了。
靈隱要殺智悟的動機是因為智悟間接地害死了慈和太後，而慧悟這麽做的原因無疑就是沖著主持之位去的。
慧悟說完那句之後立即捂住了嘴，也立馬反應過來蘇塵落是在刺激自己。可說出口的話就如同潑出去的水，在場的人都聽見了。
蘇塵落乘勝追擊，繼續發問：“哦？慧悟大師若不是那種藥是什麽藥呢？”
“你你......”
慧悟往後退了幾步，在眾人的註視下臉色一點點的變白，已經完全不知怎麽解釋。廟裏的和尚們也都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們素來敬重的慧悟大師，就連總府衙門裏的衙役們也被突然反轉的局面驚得說不出話來。
“說不出口？慧悟大師我來幫你說吧？那丹石是吃了能讓人全身無力暈上好一陣子的藥丸吧？所以智悟大師在大火燒最初燒起來的時候才會走不出去吧？”
“你胡說！衙門的仵作後來不是也檢查了嗎？智悟師兄他...他是被胸前那把刀給刺死的。”
“是啊！所以你的好師兄才會每天晚上都來找你的吧？”
本就被噩夢折磨得情緒處於崩潰邊緣的慧悟聽到蘇塵落的這句話後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抱著頭囔囔道：“你不要說了不要說了，對不起師兄對不起，不要再來找我了，我錯了我錯了。”說到這，慧智發發了狂一般去撤身上的袈裟，一邊扯一邊說：“這主持我不當了還給你，師兄我還給你......”
那副樣子哪裏還有什麽高僧的模樣，儼然一個被愧疚和懼怕折磨得不成樣子的風燭老人。到了這個地步，不管寺廟裏的和尚們願不願意相信，事實就擺在那裏。
蘇塵落嘆了一口氣，可憐人只有可恨之處。就在眾人震驚不已之時，慧智身旁的靈隱突然大喝了一聲：“原來是你，慧悟師弟老衲真的看錯你了。”
說完，一掌拍在了慧智的背上，只聽噗的一聲，鮮血從慧智口中噴湧而出，像是漫天紅色的雪花一般，濺灑在空中。
“住手！”
蘇塵落和左堂奕同時驚呼出聲，可已經來不及了，被靈隱打了一掌的慧悟依舊跪在地上，頭顱像是沒了骨頭一樣低垂著，兩只手也垂落在身旁，顯然已經斷了氣。
凈寧寺裏的師兄弟們哪裏見過這種場面，都還沒從慧悟大師是殺人兇手這件事中反應過來，看到被靈隱一掌拍死的慧智更是震驚得張大了嘴。
靈隱則是瞟了慧悟一眼，確認他已經死了這才出聲對在場的眾人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讓各位施主見笑了。老衲也是被慧悟欺騙蒙蔽了雙眼這才誤以為殺害智悟和戒淩的兇手是陳姑娘和衍侍衛，這下水落石出了還請兩位王爺和左大人諒解老衲清理門戶的心情。”
“......”
段博衍和段博明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來靈隱是想掩飾些什麽，但看他的話說得如此的天衣無縫，兩人一絲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靈隱說完後轉手對在場的弟子們道：“殺害智悟和戒淩命案的兇手已被我手刃，望我凈寧寺子弟恪守寺規，切勿因妒忌在作出殘害同門手足之事，眾位弟子可知？”
靈隱一連問了三次可知，才有和尚懵懵懂懂的答了弟子謹記。
驚心動魄的一晚就這麽以慧悟成了替死鬼結束了，左堂奕倒是對這兩樁命案還存疑，認為戒淩的死或是另有其人，但段博明似乎並不想讓他繼續深究下去，查他做了宗卷要下山和朝廷匯報此事。另一邊魏鷹揚也派人上來了好幾次，也是崔左堂奕快些帶總府衙門的人下山的，說是邕都裏最近多了十幾宗命案，需要各大衙門聯合辦案。可實際上卻是平日裏巴結他的幾個衙門都是吃白食的人，對於那十幾宗案件一籌莫展，段皇給他的時間又緊，需要左堂奕下去幫忙。
慧悟大師因為嫉妒自己的師兄智悟，所以殺人奪方丈之位，這可以說是凈寧寺的一樁醜聞。那晚過後廟裏的和尚們對當晚發生的事閉口不提，就連戒斐見了衍息都是繞著走，廟中大事無人主持，靈隱又重新出關當上了凈寧寺的主持。
當晚在戒昀房裏聽到的和看到的，蘇塵落後來只告訴段博衍一人，但因為照顧他的情緒，略去了慈和太後是被段皇害死這一節。
段博衍在聽完蘇塵落的敘述夠沈默了很久之後才開口，說出的話卻是“怪不得。”
蘇塵落不解，問到：“怪不得什麽？”
於是段博衍便和蘇塵落說了接下來的這麽一個故事。
442塵埃落定事終結（二更）
“很久以前有一個大官員的女兒，與自家護院的侍衛從小一起長大，兩人青梅竹馬朝夕相處情投意合，可是少女十五歲她的父親決定將她送去一個地方，那個地方是個魔窟，進去之後便再也出不來了。於是那侍衛和少女決定趁夜私奔，可卻被家裏發現了。少女的父親將侍衛揍了個半死扔出了府中，少女最終還是被送進了魔窟當中。好在路過的老和尚救了那侍衛一命，心灰意冷的侍衛也剃度入了佛門，每日潛心修佛習武，從此兩人天各一方。緣不該盡，五年之後少女在魔窟中歷經千辛萬苦生存了下來，遁入佛門的侍衛也憑著的一身武力打入兩人魔窟救出了少女。救出少女偶，侍衛還俗帶著自己的心上人遠走高飛流浪天涯。”
蘇塵落聽完段博衍所說的故事若有所思道：“這個故事是太後告訴你的嗎？”
段博衍笑著點了點頭：“皇祖母不止告訴了我，還告訴了博明博修，我們小時候都在祖母的腿上聽過這個故事。”男子頓了頓，“只可惜，故事的結局並不太美好。”
說到這，蘇塵落已經猜得出故事中的小姐和侍衛是誰了，她點了點頭，問到：“那靈隱大師呢？你打算繼續查嗎？畢竟他......”
段博衍嘆了口氣，看向蘇塵落：“落兒，其實你和我隱瞞的那一部分我早就知道了。我和博明對太後的死一直存疑，前些日子已經查到是和父皇有關，只不過沒想到著其中還和凈寧寺有這麽大的關聯。”
“博衍......”
蘇塵落聽他這麽一說，想安慰幾句，卻不知如何開口。畢竟自己的父親殺母殺子，這事換了誰都不好接受。
只見段博衍無奈地笑了笑：“皇家一向如此薄涼，我已經習慣了落兒不必太擔心我。靈隱大師是皇祖母的摯愛，他是為了皇祖母才下的殺手，這事我想到此為止吧，可好？”
蘇塵落知道段博衍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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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布後的蘇塵落急得白皙的額頭上全是露珠，生怕衍息再說出什麽話來。果然，衍息撓了撓頭，又掃視了一眼四周確實沒看見她的影子，嘟囔道：“不可能啊，半個小時麽？陳姑娘半個小時之前就過來了啊。”
聽到這，靈隱和慧悟聽到這兩個人身子都怔了怔，背著著衍息的慧悟已經擡起了頭用目光在房內搜尋，靈隱顯然比他沈得住氣臉上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到：“恐怕去其他地方了吧。”
蘇塵落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她知道兩位大師已經起了疑心了，衍息走後他們必定會仔細搜查禪房，那會的她再怎麽樣都是藏不住的了。
衍息找不到蘇塵落，臉上露出一股完蛋的表情，嘆氣道：“姑娘這是跑哪了，找不到她等烤兔冷了我怕又要被王爺罵了。”
說完也忘了和兩位大師告辭，嘴裏嘟嘟囔囔轉了身。就在這時，蘇塵落抓住機會一個箭步從幕布後沖了出去，靠得近的慧悟是第一個發現她的，慧悟大喝了一聲“站住”後便顧不了那麽多立即從凳子上起了身去抓蘇塵落。
蘇塵落哪是那麽容易被抓到的人，眼疾手快將手中拿著的酒瓶扔了出去。“嘭”一聲，慧悟的龍抓手抓到了酒瓶，力道之大居然在半空中將那酒瓶給捏爆了。少女還不及感慨慧悟深厚的內力，趕緊一個矮身從靈隱的袈裟下沖了過去。
聽到動靜的衍息剛想回頭，手便被人拽了起來，一臉懵逼地衍息轉頭看了一眼拉著自己的蘇塵落剛想問怎麽回事，蘇塵落就一腳踹開了房門，喝了一聲：“跑！”
少女的話剛落下，邁出去的腳卻被什麽東西纏住了，整個人向前摔去。因為衍息被蘇塵落拽著，蘇塵落這麽一摔衍息也跟著摔了過去。
向前摔去的兩人被門檻絆了個大跟頭，滾到了禪房外。
蘇塵落一下就爬了起來，趕緊去看自己腳下，這才發現被一條禪布纏上了，她趕緊伸手去扯，但這時屋裏的靈隱和慧悟已經追了出來。
衍息摔了個七葷八素依舊搞不清眼下的狀況，爬起來的時候還拍了拍屁股，莫名其妙道：“姑娘我們跑什麽？這是靈隱大師和慧悟大師啊。”
蘇塵落看著已經走到他們面前的靈隱和慧悟哪還有時間和他解釋，心道：“就是他們兩個所以我們才要跑！”
靈隱和慧智眼下已經知道蘇塵落已經將他們談話的所有內容都偷聽去了，剛剛還在屋內針鋒相對的兩人此刻完全站在統一戰線上了，慧悟的臉色十分的難看，靈隱臉上卻還是掛著那副慈愛的笑容，但此時蘇塵落只覺得笑得太假了。
“女施主，凈寧寺內禁酒，還請你跟我們走一趟說清楚來比較好。”
靈隱雖然也知道其中的厲害，但比慧悟要沈得住氣，當下就想出了辦法，想將蘇塵落帶走再說，畢竟這事不能宣揚出去。
在場的四個人除了衍息，每個人都心知肚明剛剛在禪房裏發生了什麽，靈隱和慧悟自然不會說，蘇塵落眼下也不能拆穿，說知道兩個披著袈裟的殺人魔頭會不會被激怒立即將自己和衍息殺了。
衍息聽了靈隱的話，還以為兩位大師是真的想查帶酒進山這事，立馬攔在蘇塵落面前，回到：“原來是為這事啊，我當是什麽呢，用不著跑用不著跑。”衍息拍了拍自己胸口，繼續道：“兩位大師不關姑娘的事，酒是我帶上山的，我跟你們去便是了。”
聽完衍息的話慧悟和靈隱對視了一眼，顯然沒想到這侍衛會出來頂包，兩人的眼神明顯有猶豫，在考慮要不要直接將蘇塵落和衍息拿下，畢竟段博衍身邊要是一下丟了兩個人恐怕接下來更不好對付了。
一旁的蘇塵落心提到了嗓子眼，衍息卻像是完全不知局面的尷尬和危險，說完還轉頭對蘇塵落催促道：“姑奶奶你快回去找王爺吧，那兔肉已經烤好了，你要是再不過去等下王爺就得自己帶著人過來找你了。”
說完還把蘇塵落往禪院外推，靈隱朝慧悟做了個眼色，出口攔住了正往外走的兩人，道：“阿彌陀佛，施主凈寧寺內還禁止殺生，就算是王爺也要遵守寺廟裏的規定。你留下來我詢問詢問關於酒的事情，讓慧悟師弟跟著女施主去看看，順便和博衍王爺說說這件事吧。”
將蘇塵落退到門邊的衍息哪裏肯定靈隱的話，沒等那白眉僧人說完，拉著蘇塵落就沖出了禪院的大門，一邊跑還一邊大聲喊到：“著火了著火了！戒昀師弟禪房著火了，大家快來救火！”
靈隱和慧悟沒想到衍息會如此不安常理出牌，還是靈隱先反應了過來，他怒喝了一句：“哪裏走！”手中的佛珠立即出手朝兩人砸去，可惜撲了個空。
衍息其實在蘇塵落拿酒瓶砸向慧悟大師的那一刻知道事情不對。除非有特殊情況，否則蘇塵落不可能對兩位大師出手，而且後來靈隱居然扔出禪布困住蘇塵落，衍息就更加確定事情不一般了，剛剛一直裝傻充楞不過是找機會溜之大吉。
他拉著蘇塵落出了禪院大門，一路狂奔，大嗓門此刻發揮到了巨大的作用，粗獷的聲音響徹凈寧寺的上空，不出片刻，在禪院附近的和尚們都聽到了著火的消息，立馬放下各自手中的事往這邊趕來。
蘇塵落和衍息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靈隱和慧悟更是追得不敢喘息，不出片刻衍息的大嗓門果然招來了很多人，蘇塵落借著人多拉著衍息躲到了眾人的身後。
聞聲趕來的和尚們看到兩人大師是從戒昀的禪房方向過來都停住了腳將他們團團圍住，擡頭望去卻並沒有發現有濃煙，紛紛對靈隱和慧悟行禮問到：“阿彌陀佛，靈隱大師慧悟大師這是怎麽回事？火大嗎？”
慧悟的老臉已經黑得不能再黑，後悔剛剛沒在禪院將蘇塵落和衍息解決掉，這會來了這麽多人玩意蘇塵落將她偷聽到的話告訴眾人，那麽事情就麻煩了。倒是靈隱，白眉緊皺已經相處了對策，他沈聲一喝指著人群之外還在逃跑的蘇塵落和衍息道：“把他們給我攔下來，殺害智悟和戒淩的就是他們兩個！”
439俏王爺怒斥攔路僧（四更）
靈隱這手栽贓陷害玩得實在是高明，廟裏的和尚一直以來都和衍息看得不太對眼，曾經和衍息起過沖突的戒斐也在其中，對著眾師兄弟說了句：“我早就說了，那侍衛有問題！快抓住他！”
蘇塵落能感覺身旁的衍息聽到靈隱的那句怒喝後差點一個踉蹌又往前摔去，年輕的侍衛罵了句臥槽，回頭看了一眼身後追過來的和尚一邊跟著蘇塵落跑一邊問到：“姑奶奶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
蘇塵落道：“沒時間詳細解釋了，智悟大師和戒淩個都是靈隱還有慧悟殺的，我們快跑。”
話音剛落一張大網突然從天而降，四個和尚從高墻上跳了下來迅速收網，蘇塵落暗道一聲不好，她和衍息立即被困住動彈不得。
和尚們很快就追了上來圍在大網周圍，衍息原本還在掙紮小腿上不知挨了誰的一腳，吃痛跪在了地上。蘇塵落不比他好上半分，大網將少女牢牢困住勒到了她的手腕，蘇塵落手上的皮膚立即紫了起來。
圍在他們四周的和尚們每個人臉上都是義憤填膺的模樣，七嘴八舌地表達著心中的憤怒。
“我們寺廟裏好吃好喝款待你們，你們居然恩將仇報！”
“早就說過這侍衛看著就不像好人！一看就是殺人兇手！沒想到還有幫兇！”
“.......”
網裏的衍息聽了差點吐血，什麽叫一看就是好人？！出家人不打誑語你們這群和尚也太虛偽了吧？
衍息雙手撐網，沖著網外看牲口一樣看著他們的和尚大喊到：“你們別嚷嚷！別誣賴好人了！我們家姑娘說了你們的師父和師兄是靈隱大師和慧悟大廝殺的！”
此話一出，全場沈默，但也只是片刻。靈隱和慧悟剛好在這時候趕了上來，眾人看看兩位大師又看看大網內的衍息，人群中有人出聲道：“我呸！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血口噴人！”隨後衍息的小腿便又被踹了一腳，踹他和剛剛出聲的人都是戒斐。
其他和尚顯然也被衍息的話給激怒了，控制不住情緒上來就對衍息拳打腳踢，連一旁的蘇塵落都遭了秧。
衍息被打得慘了，抱著頭對蘇塵落叫到：“姑娘，你...你快說句話啊。”
蘇塵落剛剛讓衍息快跑就是知道廟裏的和尚們肯定不會有人相信他們，說了也等於白說，還會激怒眾人。
眾人對蘇塵落還算客氣，拳頭都往衍息身上招呼。蘇塵落抱著頭用身子為衍息擋去了不少拳腳，盡量拖延時間，心裏祈禱段博衍趕緊發現衍息和自己這麽久還沒回去過來找他們。
靈隱和慧悟在一旁看了好一陣，等眾人都打得差不多了，慧悟這才出聲制止：“大家住手，凈寧寺內禁止鬥毆。”
被打的鼻青臉腫的衍息心裏罵道：“這他媽那是鬥毆，這是單方面的冤枉和暴打！”
靈隱看了一眼癱坐在地上的兩人，眼色暗了下來，吩咐到：“戒斐把他們帶下去我要審問一番。”
就在這時一個明亮的聲音響了起來，“誰敢？！”
聽到這聲音蘇塵落的心便安定下來了，她知道他來了。擡頭一看，只見一個白色的身影從暗處走來，步履穩健卻帶著絲絲的殺氣，特別是看到網中的蘇塵落那副模樣之後，段博衍眸子中的殺意更盛了，周身散發出清冷的光，讓人不寒而栗。
“王爺！”
段博衍走到了人群中，衍息看到他仿佛看到了救星，靈隱和慧悟的臉當下就沈了下來。
蘇塵落將兩人的表情看在眼裏，但同時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上。段博衍是一個人來的，想必也是見蘇塵落和衍息久去不歸，過來找找便看見了眼前的場景。
男子的臉比靈隱和慧悟的都要黑，他看都沒看其他人，右手一揮手腕上的腕刀便將那困住蘇塵落和衍息的大網給割開，伸手將裏邊的蘇塵落給扶了起來，細聲細語地詢問有沒有事。
在場的眾人被段博衍的氣場給震住了，再加上靈隱大師和慧悟大師兩位方丈都沒有出聲制止，和尚們也絲毫不敢出聲。
段博衍如鷹般銳利的眼光掃了眾人一眼，最後落在面色鐵青的靈隱和慧悟身上，淡淡道了句：“人我帶走了，帳等我幫落兒上完藥我們再算。”
說完在眾人註視的眼光中一把將蘇塵落抱了起來，帶著衍息退出了人群。
“站...站住。”
一個聲音在段博衍身後響了起來，段博衍絲毫沒有停下腳步。發出那聲音的主人被輕視後有些氣急敗壞沖到了段博衍的面前，攔住了欲要離開的三人。
攔住他們去路的和尚正是和戒淩關系十分要好的戒斐，那日在禪廳他曾吃過段博衍的虧，眼下對這個冷面王爺也是十分的忌諱，但既然知道了兇手是誰自然是不想讓蘇塵落和衍息就這麽走了。
戒斐底氣不足但還是出頭制止了就要離去的三人，他臉色十分不好，道：“王爺，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就這樣把殺人兇手帶走了，未免不太合理？”
一瘸一拐跟在段博衍身後的衍息看到戒斐氣就不打一出來，知道自己王爺一向不愛搭理這些小嘍啰，一下就跳到了段博衍的面前指著戒斐就是一陣罵：“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們殺人了？就憑你們兩位大師的一張嘴？來來來你去問問兩個白眉禿驢有沒有什麽證據！”
衍息被打得疼了，說出口的話毫無遮掩，直接將靈隱和慧悟稱為禿驢了。
在場的和尚們聽到兩位大師被衍息這麽稱呼，臉色一沈。戒斐和衍息是逢見必吵，他皺著眉沈聲道：“放肆！慧悟方丈和戒淩若不是你們殺的，你們跑什麽？總之，把話說清楚來！”
其他和尚聽到戒斐的話也來了精神，紛紛附和道：“對啊！把話說清楚來再走！”
就在這時，又有一陣腳步聲傳來，眾人轉頭去看，只見聽到動靜的段博明帶著左堂奕和邕都總府的衙役們趕了過來。一行人感覺到了氣氛的凝重，小張帶著衙役們攔在了蘇塵落面前，將少女給護了起來。
看到越來越多的人靈隱和慧悟的臉色都變了變，若光是蘇塵落和那侍衛倒還好，段博衍和段博明都來了事情可就沒那麽簡單了，他們總不能把兩位王爺也殺了。
隨後趕來的段博衍原本還不知道蘇塵落和衍息被汙蔑為兇手的事，這會聽到戒斐這麽一說也了然了，但他並沒有多說什麽，而是冷冷地看了攔在面前的戒斐一眼，道：“滾。”
440眾人齊聚求真疑（五更）
蘇塵落很少見段博衍用這樣的語氣和人說話，段博衍性子雖然淡漠但對人還是有分寸和禮數的，滾這樣的字眼都出來了，說明他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點。
眼下雙方人手都到了，若是在這會動起手來保不齊會鬧出多大的動靜，凈寧寺是靈隱的地盤，他們人少正面對碰贏的把握性不大，而且蘇塵落料定有段博衍和段博明在場靈隱做事還是要忌憚三分的。
少女輕輕地拍了拍段博衍的胸膛，示意他別激動，讓男子身邊耳語了幾句，讓段博衍將她放了下來。
從段博衍懷抱裏下來的蘇塵落雙腳踩在地面，理了理自己皺起來的衣衫，並沒有去看看住他們的戒斐，而是的轉頭看著不遠處面色鐵青的靈隱和慧悟，開口道：“靈隱大師慧悟大師，我在房內聽到什麽取決於你們兩個的決定了。”
蘇塵落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我是將你們兩的對話全部聽了去，可眼下這種情況若是真的還想強制帶走我，別說段博衍不答應，我蘇塵落將真實情況說多少怎麽說還不是憑著自己的一張嘴。
慧悟此刻內心已經翻江倒海完全不知道怎麽辦了，靈隱還算鎮定，他知道衍息與廟裏的弟子素來不和，說出口的話大家夥不相信他也無可厚非，可蘇塵落不同，若是將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眾人，就算廟裏的弟子們不相信但也會起疑心，況且刑部的人現在也都到了。
靈隱上前一步，皺著眉沈聲對攔住三人去路的戒斐道：“戒斐，回來。”
那和尚原本還以為靈隱會幫自己說話，聽到這時楞了楞，不滿地道：“大師......”
靈隱此時已經不去看他，而是對蘇塵落行了個佛禮，說到：“阿彌陀佛，今晚之事還請女施主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說完後朝眾人道，“都散了吧。”
凈寧寺的和尚們紛紛不解，就這樣將殺人兇手給放了？靈隱也並不想放蘇塵落走，可眼下的情況只能先放她走再作打算。隨後趕來的小張等人一臉的摸不著頭腦，剛剛氣氛還低到冰點，這會兒就要散夥了？
段博衍心中擔心蘇塵落的傷勢，牽起了少女的手就要將蘇塵落給帶走，哪知剛路過攔住他們的戒斐身邊時，那和尚突然發力，手中握著的禪棍一把朝蘇塵落砸去，口中喝道：“兇手哪裏逃！”
事發突然，在場的眾人都沒料到戒斐會突然出擊，好在段博衍眼疾手快，一把將蘇塵落給攬了過來用身子為她擋住了戒斐的那一擊。
砰地一聲巨響，手腕粗的木棍砸在了段博衍的肩頭。戒斐那一擊是帶著對死去故友的強烈懷念，下手的力道非常重，空氣中甚至都能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
“博衍！”
“王爺！”
兩聲驚呼同時從蘇塵落和衍息的口中傳出，小張眼疾手快一把踹開了還想繼續出手的戒斐，一群人立即圍了上去。
蘇塵落扶住捂著右肩蹲在地上給的段博衍焦急地問到：“沒事吧？我看看。”說完就要去為他檢查傷勢。
段博衍那好看的眉毛疼得皺了起來，搖了搖頭，道：“我沒事，你呢？傷著哪了沒？”
衍息看到自家主子這副模樣，氣沖沖地就要去揍被小張踹飛的戒斐，被一旁的段博明給攔了下來。
來到現場之後一直沒發話的段博明此刻也是冷冷地看著在場的諸位和尚，沈聲道：“眾位師父這是什麽意思？雖然我不知這位姑娘為何變成了殺人兇手，可父皇派了我和二哥來負責廟裏的命案，查案辦事是刑部的事。我沒記錯的話凈寧寺只是一個燒香祈願的佛門之地，就算她犯了事，輪得著你們來插手？”
廟裏的師兄弟們已經把被小張踹飛的戒斐扶了起來，小張的那一腳踹得戒斐嘴角掛血，被扶起來的戒斐呸的吐了口血水。
戒淩和戒斐從小一起長大感情一向很好，戒淩死後戒斐的傷心程度不少於小和尚戒昀，此刻也顧不上那麽多了，紅著眼睛瞪著對面的一行人道：“呵，王爺話說得倒是好聽，你們別想用什麽官府不官府來壓著我，靈隱大師和智悟大師為了寺廟的大局著想不得不忌憚你們三分，但我。”戒斐說到這一把撕下了身上的僧衣扔到段博明的腳下，繼續道，“我現在自願還俗，已不再是佛門弟子，接下來所做的一切和凈寧寺無關，現在既然知道了兇手是誰，我今天就算是死也要為戒淩討回公道！”
戒斐的話說得慷慨激昂，激起了在場其他和尚的情緒，惹得寺廟裏不少的師兄弟的都紅了眼，憤憤道：“就是！別想走！誰知道你們將她帶走後會不會放了她！”
“我們才不怕官府，一定要為智悟大師和戒淩師弟討回公道！”
更有人因害怕連累到凈寧寺學著戒斐的模樣，將身上的僧衣脫了下來，以表決心。靈隱和慧智看到在場弟子的這幅模樣，臉色沈了下來，事情已經發展到越來越不由他們控制了。
左堂奕看著群情激奮的僧人們，眉頭緊皺，對對面的眾位和尚道：“等眾位師父稍安勿躁，若陳姑娘是兇手我們刑部絕不會姑息，但請容在下問一句，你們為何如此確定兇手就是陳姑娘和衍侍衛呢？可有何證據？”
聽了左堂奕的話，人群中冒出了一聲冷哼，“呵，要證據是吧？靈隱大師和慧悟大師都在場，你問問他們便知了！”
蘇塵落蹲在地上為段博衍檢查完肩膀，聽到這話後心中淒然，廟裏的師父如此的相信靈隱和慧悟，他們若是知道殺害智悟大師和戒淩的正是著二人時不知要有多失望和多接受不了了。
左堂奕則是轉頭看向靈隱和慧悟，依舊那副謙遜的模樣，朝兩人行了個佛禮，道：“阿彌陀佛，兩位大師這...你們是如何得知陳姑娘就是殺害智悟大師和戒淩師父的兇手呢？”
441故激老僧引上勾（一更）
沒想到事情鬧到這一步，連日來被智悟索命噩夢纏身的慧悟此刻內心已經完全崩塌了，開了開嘴卻說不出話來，白眉上全是汗珠。靈隱向前一步扶住雙腳有些顫抖的智悟，沈住氣道：“今晚我和慧悟師弟去禪房探望戒昀，剛好碰上這兩位施主鬼鬼祟祟走進戒昀的禪房，貧僧親耳聽見的。”
話音剛落，被段博明攔住的衍息一下就就跳了起來，嚷嚷道：“胡說，我進門的時候明明只有你們兩個老禿驢，怕是我們姑娘偷聽到你們的談話，知道你們兩是兇手所以才會被你們這麽追著打的吧？況且，智悟死的時候我們家姑娘在佛堂為太後抄經卷呢？哪有時間去殺人！”
眾人聽到這，一下想是想起了什麽。蘇塵落為段博衍接上了脫了臼的肩骨，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少女看著對面的靈隱和慧悟，開口道：“衍息說的沒錯，智悟大師死的時候我有不在場的證據，那會確實在廟閣裏抄寫經卷。”
很快就有人出來質疑蘇塵落話語的真實性，“誰知道你是不是在撒謊呢！又沒有人看見！”
蘇塵落苦笑道：“當時博明王爺曾經過廟閣來給太後上香，他可以做我的證人，但我知道你們肯定也不相信他的話，不過抄完經卷後我沒有火折子，曾和廟裏的一個小師傅借了火折子那位師傅可以做我的人證。你們信不過我，可以問問你們自己人是不是真的。”
這一次人群中倒是沈默了片刻，但很快就有人說到：“誰知道那小師傅是不是你瞎扯出來的。”
其他和尚也附和道：“就是啊，有沒有那小師傅還是一回事。哦，我知道了，智悟大師禪房的那把火肯定是你放的，是你拿火折子點燃的！”
“......”
蘇塵落無語地看著眼前的和尚們，衍息更是不耐煩，對蘇塵落道：“姑娘我錯了，之前和你說這些和尚都是榆木腦袋，我看他們是豬腦子才對，你和他們說不通別說了浪費時間而已。”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冒了出來。
“我...我可以證明女施主確實有不在場的證據。”
那聲音細細小小，但還是被人聽了去。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瘦小的和尚躲在人群裏，怯弱地看著眾人。
蘇塵落一下就認出了他，脫了僧衣的戒斐一大步走到那和尚的面前，抓著他那瘦弱的手臂問到：“戒弱你說什麽？大點聲。”
被戒斐叫做戒弱的小沙彌比戒昀大不了幾歲，是西山腳下窮人家的小孩，因為養不起便被送到山上來了，大概知道自己是被父母遺棄的緣故很自卑，平日在一幹師兄弟裏也沒什麽存在感。
戒弱似乎被戒斐拽疼了，平生第一次得到這麽多眼光的註視，小沙彌急得快要哭出來，但還是咬著牙細聲細氣地說到：“那天是我把火折子借給女施主的，她是好人，不...不是兇手。”
蘇塵落感激地看了戒弱一眼，那天從廟閣裏出來確實是和對面說細如蚊蟻的小和尚借的火折子，為了感謝他蘇塵落還給了戒弱幾顆山下帶上來的糖果。在凈寧寺住的這段日子，走在路上見到戒弱了蘇塵落也會打招呼，給他塞幾顆糖果，沒想到小小的舉動在平時不被人重視的戒弱眼裏讓自己成了好人。
“戒弱你知道你確定嗎？搞不好就是她拿了你的火折子去點燃智悟大師的禪房的。”
即使聽了戒弱的話後，還是有人不依不撓。哪知話音剛落，戒弱突然握緊了拳頭漲紅了眼扯著嗓子對廟裏的師兄弟道：“她不是！她才不是兇手！我看著女施主拿著火折子往果園走的！你們不要汙蔑她！”
戒弱喊得很大聲，與之前相比聲音提高了幾度，雙眼漲紅看著眾位師兄弟，極力維護著蘇塵落。那句“汙蔑”一出，包括靈隱和慧悟在內，在場所有的和尚們臉色都很難看，仿佛被人揭穿了老底一般。
凈寧寺的師兄弟們知道以戒弱的性格是斷然不會說謊的，聽到這也稍微有些鎮定了下來，有人甚至在思考這樣看來是不是兩位大師搞錯了。
蘇塵落看了一眼對面的和尚，說到：“眾位師父你們還有什麽要問的要說的嗎？沒有的話接下來就該到我來說了。”少女的眼光直接落在了已經有些發抖了的慧悟的身上，問到：“敢問慧悟大師，智悟方丈出事的那日你在何地見過何人？”
“他當然在閉關了，和我一起的，見的便是我了。”
慧悟還沒有作答，一旁的靈隱幫他回了話。
衍息瞪了那害他被揍得鼻青臉腫的白眉老僧一眼，說到：“靈隱大師你急什麽？又不是在問你。”
蘇塵落沒有去理會靈隱，而是看著慧悟，繼續重覆著那句話：“慧悟大師，你在何地見過何人？”
慧悟咽了口口水，道：“我在閉關，和靈隱大師一起閉關，沒見過誰。”
蘇塵落哦了一聲，挑了挑眉道：“那為何博衍告訴我，他去找智悟大師商議修繕事宜的時候，說看見你正勸智悟大師吃丹藥，說是有益於某種功能。”
眾人自然知道蘇塵落話裏的某種功能指的是什麽，在場的和尚們臉色都是一變，就連左堂奕也皺了皺眉頭，沒想到蘇塵落一個女孩子家家金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段博衍和段博明卻同時在心裏暗道了聲聰明，靈隱則是心說不好，想去攔慧悟已經來不及了
只見對面的慧悟聽完蘇塵落的話後被氣得白眉一橫，向前一步，指著蘇塵落罵道：“胡說！我給師兄吃是丹藥不假，但不是那種丹藥！”
話音剛落眾人皆是一驚！蘇塵落會心一笑，上鉤了！
段博衍去找智悟大師的那日，進去時慧悟卻是在場，但見段博衍去了慧悟也就離開了。這件事段博衍和蘇塵落、左堂奕都談及過，但因為段博衍進去時智悟大師還是好好的，所以眾人都沒有懷疑到慧悟的身上。可蘇塵落剛剛在戒昀房裏聽到靈隱和慧悟的對話中有提到丹藥，一下就想通了某些關節。
按照靈隱和慧悟的計劃，應該是餵智悟吃下藥後讓他在會見完段博衍後昏過去，然後放把火弄成火災制造死亡的假象，段博衍走後不知因為什麽原因吃下丹藥的智悟並沒有昏過去，所以才會被人在胸口上補了一刀，凈寧寺裏高手如雲，能在戒淩的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覺進入智悟大師禪房不被發現的只有靈隱和慧悟了。
靈隱要殺智悟的動機是因為智悟間接地害死了慈和太後，而慧悟這麽做的原因無疑就是沖著主持之位去的。
慧悟說完那句之後立即捂住了嘴，也立馬反應過來蘇塵落是在刺激自己。可說出口的話就如同潑出去的水，在場的人都聽見了。
蘇塵落乘勝追擊，繼續發問：“哦？慧悟大師若不是那種藥是什麽藥呢？”
“你你......”
慧悟往後退了幾步，在眾人的註視下臉色一點點的變白，已經完全不知怎麽解釋。廟裏的和尚們也都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們素來敬重的慧悟大師，就連總府衙門裏的衙役們也被突然反轉的局面驚得說不出話來。
“說不出口？慧悟大師我來幫你說吧？那丹石是吃了能讓人全身無力暈上好一陣子的藥丸吧？所以智悟大師在大火燒最初燒起來的時候才會走不出去吧？”
“你胡說！衙門的仵作後來不是也檢查了嗎？智悟師兄他...他是被胸前那把刀給刺死的。”
“是啊！所以你的好師兄才會每天晚上都來找你的吧？”
本就被噩夢折磨得情緒處於崩潰邊緣的慧悟聽到蘇塵落的這句話後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抱著頭囔囔道：“你不要說了不要說了，對不起師兄對不起，不要再來找我了，我錯了我錯了。”說到這，慧智發發了狂一般去撤身上的袈裟，一邊扯一邊說：“這主持我不當了還給你，師兄我還給你......”
那副樣子哪裏還有什麽高僧的模樣，儼然一個被愧疚和懼怕折磨得不成樣子的風燭老人。到了這個地步，不管寺廟裏的和尚們願不願意相信，事實就擺在那裏。
蘇塵落嘆了一口氣，可憐人只有可恨之處。就在眾人震驚不已之時，慧智身旁的靈隱突然大喝了一聲：“原來是你，慧悟師弟老衲真的看錯你了。”
說完，一掌拍在了慧智的背上，只聽噗的一聲，鮮血從慧智口中噴湧而出，像是漫天紅色的雪花一般，濺灑在空中。
“住手！”
蘇塵落和左堂奕同時驚呼出聲，可已經來不及了，被靈隱打了一掌的慧悟依舊跪在地上，頭顱像是沒了骨頭一樣低垂著，兩只手也垂落在身旁，顯然已經斷了氣。
凈寧寺裏的師兄弟們哪裏見過這種場面，都還沒從慧悟大師是殺人兇手這件事中反應過來，看到被靈隱一掌拍死的慧智更是震驚得張大了嘴。
靈隱則是瞟了慧悟一眼，確認他已經死了這才出聲對在場的眾人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讓各位施主見笑了。老衲也是被慧悟欺騙蒙蔽了雙眼這才誤以為殺害智悟和戒淩的兇手是陳姑娘和衍侍衛，這下水落石出了還請兩位王爺和左大人諒解老衲清理門戶的心情。”
“......”
段博衍和段博明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來靈隱是想掩飾些什麽，但看他的話說得如此的天衣無縫，兩人一絲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靈隱說完後轉手對在場的弟子們道：“殺害智悟和戒淩命案的兇手已被我手刃，望我凈寧寺子弟恪守寺規，切勿因妒忌在作出殘害同門手足之事，眾位弟子可知？”
靈隱一連問了三次可知，才有和尚懵懵懂懂的答了弟子謹記。
驚心動魄的一晚就這麽以慧悟成了替死鬼結束了，左堂奕倒是對這兩樁命案還存疑，認為戒淩的死或是另有其人，但段博明似乎並不想讓他繼續深究下去，查他做了宗卷要下山和朝廷匯報此事。另一邊魏鷹揚也派人上來了好幾次，也是崔左堂奕快些帶總府衙門的人下山的，說是邕都裏最近多了十幾宗命案，需要各大衙門聯合辦案。可實際上卻是平日裏巴結他的幾個衙門都是吃白食的人，對於那十幾宗案件一籌莫展，段皇給他的時間又緊，需要左堂奕下去幫忙。
慧悟大師因為嫉妒自己的師兄智悟，所以殺人奪方丈之位，這可以說是凈寧寺的一樁醜聞。那晚過後廟裏的和尚們對當晚發生的事閉口不提，就連戒斐見了衍息都是繞著走，廟中大事無人主持，靈隱又重新出關當上了凈寧寺的主持。
當晚在戒昀房裏聽到的和看到的，蘇塵落後來只告訴段博衍一人，但因為照顧他的情緒，略去了慈和太後是被段皇害死這一節。
段博衍在聽完蘇塵落的敘述夠沈默了很久之後才開口，說出的話卻是“怪不得。”
蘇塵落不解，問到：“怪不得什麽？”
於是段博衍便和蘇塵落說了接下來的這麽一個故事。
442塵埃落定事終結（二更）
“很久以前有一個大官員的女兒，與自家護院的侍衛從小一起長大，兩人青梅竹馬朝夕相處情投意合，可是少女十五歲她的父親決定將她送去一個地方，那個地方是個魔窟，進去之後便再也出不來了。於是那侍衛和少女決定趁夜私奔，可卻被家裏發現了。少女的父親將侍衛揍了個半死扔出了府中，少女最終還是被送進了魔窟當中。好在路過的老和尚救了那侍衛一命，心灰意冷的侍衛也剃度入了佛門，每日潛心修佛習武，從此兩人天各一方。緣不該盡，五年之後少女在魔窟中歷經千辛萬苦生存了下來，遁入佛門的侍衛也憑著的一身武力打入兩人魔窟救出了少女。救出少女偶，侍衛還俗帶著自己的心上人遠走高飛流浪天涯。”
蘇塵落聽完段博衍所說的故事若有所思道：“這個故事是太後告訴你的嗎？”
段博衍笑著點了點頭：“皇祖母不止告訴了我，還告訴了博明博修，我們小時候都在祖母的腿上聽過這個故事。”男子頓了頓，“只可惜，故事的結局並不太美好。”
說到這，蘇塵落已經猜得出故事中的小姐和侍衛是誰了，她點了點頭，問到：“那靈隱大師呢？你打算繼續查嗎？畢竟他......”
段博衍嘆了口氣，看向蘇塵落：“落兒，其實你和我隱瞞的那一部分我早就知道了。我和博明對太後的死一直存疑，前些日子已經查到是和父皇有關，只不過沒想到著其中還和凈寧寺有這麽大的關聯。”
“博衍......”
蘇塵落聽他這麽一說，想安慰幾句，卻不知如何開口。畢竟自己的父親殺母殺子，這事換了誰都不好接受。
只見段博衍無奈地笑了笑：“皇家一向如此薄涼，我已經習慣了落兒不必太擔心我。靈隱大師是皇祖母的摯愛，他是為了皇祖母才下的殺手，這事我想到此為止吧，可好？”
蘇塵落知道段博衍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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